历史

第 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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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啼过两回,帐中天光已大亮,若是再耽搁下去,今日到营必然迟了。李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迟的,他那一身刚猛的筋骨已被多年的急行军和连夜拔营养成了一套自行其是的章法,于是强拎着自己起身,沐浴、更衣、出门,毫不拖沓,一切如常。

只是翻身上了汗血宝马的背,被晨风一吹时才发觉仍头昏血热。“驾!”他喝了一声,双腿猛地夹紧了马腹,通往军府的泥土路起了一片蔽日的轻尘,两道长眉扬入云霄。

大宛马许久不曾肆意奋蹄,一身偾张的腱肉红通油亮,银练马鬃在秋风里闪闪得意,驮着背上意气风发的将军一路向天边奔去。

到了习舞的时辰,卧房中迟迟没有动静,阿筠以为韶音睡过头了,正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唤她起来,便听里面人吩咐说,“备水,我要沐浴。”

嗓子又哑又滑,懒洋洋的腔调,这便是不练舞的意思了。

这样的反常才是新婚后的正常,阿筠和阿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韶音自觉此刻的形态像是刚化了形的狐狸精,还见不得天光,便不要人服侍,自个躲在卧房里磨蹭。

妆台上的乳兽博局纹铜镜打磨得光亮,清晰地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人的双眸含着一层勾人的水汽,唇瓣也艳丽得羞人。下意识地咬了下唇,痛,便用指腹轻轻去触,仍是肿的,热热地在发胀。

方才被他那样用力吸吮着只觉快活又难耐,好像一身的骨头都酥了,过后才察觉出疼来。

手背递到唇边碰了碰,没什么感觉,光裸在外的膀耸一耸,嘴唇触碰上去,还是和他的感觉不一样。

“啊!”

韶音捂着脸低低地叫了一声,原来情爱的滋味如此令人不由自主,这才多久,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脸的狐媚相,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家的女郎,倒像是皇后姨母嘴里骂的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妃,这如何不令人害怕。

温嫂携着厚厚一卷帛书过府,见面便夸李夫人今日容光焕发,令人移不开眼睛,李夫人莫名心虚,垂头一口口地呷果子露为脸颊降温。

年轻女郎羞涩起来格外赏心悦目,温嫂瞧着她笑,眼角的纹路也被眼前人的艳光抚平了,谈话间不由回溯起了往昔。

“若不是那老奴涎皮赖脸地痴缠,我这会儿怕是已在云雾缭绕的大山脚下安了家,晨起顶着露水进山采药,傍晚背着药篓、伴着夕鸟一道下山,盖上茅屋三间,有儿孙绕膝,也就稳稳当当地过起了山里的日子,和外头这些打打杀杀都无关了。”

温嫂眉目悠远,望着庭中一方晴蓝的上空,似在神往这一辈子的另一种可能。

云影徘徊,中年妇人的脸被晴光一照就显得鲜亮,落了影便归复原貌,恍惚间是十几年的匆匆光阴。

韶音喜欢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阿母体弱多病,在她的记忆中,阿母的味道便是这样一种清幽的苦香。

“阿嫂怎地一直都没有孩儿?”

“世道不太平啊,三天两头地打仗,这仗一打起来,人就不是人了,一具骨头撑着皮肉,深山老林里一走就是好几十里的路,日晒雨淋的,吃不饱、睡不稳,要么自己倒下,要么被另一具骨头皮肉给杀了——这样的日子,大人受得了,孩子如何受得了!”

温嫂拉家常的语气说,脸上浮现出一丝年轻女郎似的羞涩,“刚成婚那会儿也是傻,一日也离不得那老奴,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怕他有去无回,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就仗着自己会些医术,随军做了女郎中。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孩子就给耽搁了,不提也罢!”

长睫在韶音白玉似的面上落下两扇影,她垂眸道:“原以为阿嫂治病救人,这一生活得洒脱自在,自是不同于寻常妇人,原来其中也有这样的不得已。”

温嫂叹口气,笑里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无奈,“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里只是穿衣吃饭,这日子从早到晚怎么过、下半辈子怎么活,还不都系在家里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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